Monday, January 05, 2009

夜已白

每日裡,我習慣於晨起瞪著偌大的窗發呆,潛意識思忖著為何天總如此蒼白,同單CCD攝影機液晶螢幕顯示出的低階畫質,並以一種非人腦等級的運作方式進行,隨後方豁然驚覺要與室友搶洗手間,才開始拼湊起支離骸骨,像守護天空之城的機器人巍巍峨峨的站起,直到雙腳踮上老是泛潮的地磚,才得以反證自身黴一般的存在。

這段全世界人心悸動的日子裡,我正式到新環境上工。截至目前,很多人問我:一個美術館裡做選樂剪輯,究竟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尤其媽總是抱怨「我都不知道怎樣向人講你的工作。」不過她眼裡總有更多其他的哀傷,只在回想起我們小時候才閃過一抹流光。至於我在做的事,其實可以比照電視台的音效師,工作環境實際上更像是一間傳播公司,所有品味幾由館長主導,我們都是幫助他完成理想的每一塊拼圖。

剛進去頭兩個月,整天窩在地下一樓的剪接室,某個上週五排休的星期一早晨發現桌上多了張便條紙,上頭低溜著一行字告訴我:中午請交海角七號的觀影心得。而正巧該週日心血來潮的看了那部台灣影史票房紀錄大片,因此看了這張紙條心情格外激動,忽略了紙條下方亦蒼白的留著一行小字:若沒看過的人,可以向老闆領錢去看。 距離中午還有兩小時,就著前一天餘溫猶存的記憶,邊寫邊在腦中重演了一次海角七號,趕在午餐前應付完畢。

還是得說,本人屬於無法「如此」喜歡海角七號的那一卦,黑暗之光、一一、殺人計畫、運轉手之戀、到近期的流浪神狗人較是我盤中飧,但這並不表示我無法接受海角七號之於台灣當前社會的價值,雖然在我的觀念裡,電影可以作者論可以自我耽溺可以不在乎是否受大眾認同是否有什麼社會價值良善貢獻,就這樣純粹的存在,然而像這種能夠引起效應賣破紀錄的在地電影,儘管有再多的批評,還是抱持著「有比沒有好」的樂觀看法,某種程度上,海角效應也反應了台灣人的審美觀,至少沒有人能否定他的票房及影響力,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裡長篇大論的談他。

很意外的兩小時內胡亂塗寫的心得感想,竟讓老闆對我說出「刮目相看」的字眼,從此我從選樂剪輯的製作室裡走出來幫忙寫腳本,雖說過去也曾短暫做過類似職務,但畢竟非在專精(話說回來本人也可說身無長物),每回寫案子總是掏心掏肺,絞盡腦汁在應對,相比另一位專職文案的女企劃,我們的速度可說是龜兔賽跑。關於文字行進的效率,自小便是我的罩門,倒也習慣了,總是在最後關頭就著壓力逼迫著完成,因此也就順著我的天性繼續使壞。繼續待在目前命運為我掘的防空洞裡。

三個月過去,搖晃在音樂與影像文字間,看似浪漫實為浪蕩的晚秋初冬,我偏安在時間的縫隙中,忖著百日前自己的諾言,確實我不會再放棄什麼了,在懷中沒有任何家私的窘境,我唯一可能擁有的只是不斷堅持,不斷不斷不斷…到蒼白都寫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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